【莫福】你往何处去
第三章 All Quiet in Life相安无事
Moriarty的眼睛幽深而冷酷，隐匿在阴影里的半张脸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细眉高挑，淡然沉稳地坐着，听着身后脚步声，语气平静的让人消沉：“在目标找到之前，他们不会动手。”
小窗外零碎星光漏进，禁闭室墙角生了一层薄薄青苔，充斥着潮湿腐朽的霉味，Mycroft站在门口：“我们原本还想去德国，现在你替我们排除了一个可能。Moriarty先生，你的客户给你多长时间让你找到它？”
“没有定期，只要在你们之前。”Moriarty起身走到Mycroft跟前，禁闭室的门并没有锁，他打开门倚在门框上，显得过于悠闲。Mycroft一副谨慎模样审视着他：“三天前你主动提出禁闭，但是你究竟想在这待到何时？”
“待到下一条线索出来，所有麻烦都解决后我自然会走。Mr Holmes，你也知道，救了Sherlock后我向客户暴露了太多事情，daddy可受不了那些群魔乱舞的苍蝇们。”Moriarty噘嘴摊手，眼神故作无辜，笑得却挑衅：“我把先机让给了你们，这可是个让犯罪界拿破仑一败涂地的好机会。”
随着Mycroft走远，Moriarty突然开口问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他的耳朵里：“你有没有想过，目标可能根本不存在？”
Mycroft脚下一顿，掷地有声：“这可不是你的代码，Moriarty先生。”
检测结果还要再等一天，Sherlock深夜从巴茨医院回到221B后看到John坐在长沙发上。前军医的怒气总是那样直接，蓝色眼睛隐约冒火，嘴角线条硬邦邦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对Sherlock说：“去约克郡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如果不是Mycroft打电话拜托我照顾你，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一脸漫不经心，Sherlock擦擦被夜雾打湿的脸，疲惫地走向浴室，“现在看来你要是去了事情会更难办。”
终归看不得Sherlock这副模样，John气消了一半，站在浴室门口对着里面说：“我也不希望你再被Moriarty的手段逼迫到跟上次一样麻烦，以后我会看着你。Mary中午刚刚退烧，我先回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John Waston离开的声音很轻，夜色疏离，孤独的本质又趋于完整。
Sherlock在浴室里任凭冷水流过身体，长夜破碎，欲望消融，挥之不去的是Moriarty的那双眼睛，像是深夜里灯塔笼罩着的海，紧接着是他的碰触，他的抚摸，他的吻，灼热得如同凄凉静夜里绽放的烟火。
第二天Sherlock去巴茨时看到Molly的脸色倦怠，想是昨夜帮Sherlock等检验结果的缘故，她拿着几张报告递给Sherlock：“提取物中只能检测到这些，另外，样本中还检测到牛的粪便，还有检测出的草屑残渣，可能对你分析会有帮助。”
Sherlock接过报告——Marin身上提取的物质分解完后有氧化铁，铁，硫，碳，煤，二氧化硅，少量蓖麻油和蜡，微量二氧化钛。
氧化铁，铁，硫，煤，碳，二氧化硅将目标指向炼钢厂，他又拿起草屑的检测结果——伦敦西郊。抛尸地点不会有牛粪，沾上粪便可能是抛尸过程中用了运送牲畜的车，也可能是钢厂距离牧场不远，那蓖麻油和蜡是做什么？
Sherlock在实验室里踱步，嘴里念念不停：“蓖麻油和蜡，蓖麻——”
“呃——”Molly在一旁欲言又止，Sherlock带着被打断的疑惑，停下看她：“怎么？”
“口红，口红的成分是蓖麻油和蜡，还有二氧化钛。”Molly低头看着桌上显微镜，犹豫一下才说：“等你忙完这个我可以帮你检测不同品牌口红的成分，但是现在…我再去检测一下尸体嘴上的口红成分。”
就在Molly开门的一瞬，她听到身后Sherlock轻不可闻的一声“Thank you.”她僵了一下身子，低头匆匆出门，差点跟要进屋的John撞个满怀。
“有方向？”John步履英挺，眼眸雀跃。
“有，Molly那边出了口红的结果就可以找Lestrade了。”Sherlock盯着显微镜分析草屑，确定具体的位置——伦敦西南部有一个钢厂和牧场紧挨，曾经还因为土地分配和环境污染问题发生过纠纷。
Molly带着样本进来，和Sherlock一起分解分析。“除非是被刻意抹去，否则只能是死者根本没有涂口红，一点口红的痕迹也提取不出。”她笃定，Sherlock边走边给Lestrade打电话，留给Molly一个挥手和一个笑。
笑的得体又发自内心。
“西南区Smith钢厂，动作快得话可能还会抓个现形，不过概率不大，如果罪犯不只一人而且其中有女性，也千万不要惊讶。”赶到苏格兰场的Sherlock不由分说直接开门坐上车对Leatrade说，John
紧跟在他身后问：“如果他们早就潜逃了呢？”
“潜逃的概率很大，不过也一定会留下线索。”
“罪犯里有是女性是根据口红判断出的？因为口红痕迹明显不属于死者。”John继续问。
Sherlock了然笑笑：“我的博客作家很有长进。”
玻璃晴朗，车窗外淡淡的阳光暖融融的，饱受风霜侵蚀的墙壁坑坑洼洼，一行行工厂静静伏卧在地上。有些新草窜得高，没过小半层轮胎，煤烧焦的味，酸性气体的味和新炼金属的味鱼龙混杂，他们下车，冲进钢厂。
一排排炼钢模具压抑的摆放，钢厂显然还在投入使用。Sherlock突然意识到，处理尸体最简单的方式是扔进钢水，高温可以将尸体熔到连骨头渣都不剩，选择在市中心抛尸实属刻意，所以抛尸目的绝不是为了处理尸体。
Marin生前虽然饱受虐待但没有遭受性侵，表明施虐者一种不同往常罪犯的心理取向——不仇视或歧视女性，只是掌握他人生命，慢慢玩弄。但死者死后却又被赤身裸体抛尸在众目睽睽的河边，这或许是对死者的一种羞辱，以及一种炫耀。
Sherlock又想到一种可能——不是不仇视或者歧视女性，而是所有生命在他心里都是同样的，无关性别，都只是卑微鄙贱。但他潜意识认为这案子里有很多手笔不是Moriarty的杰作，不过显然他参与了其中很大一部分。
刑警四散搜人，Sherlock查看墙上未经处理的血迹，迸溅在墙上的痕迹深浅不一，通过不同的色泽就能判断出Marin遭受了几轮虐待。墙壁顶端，用沾血的鞭子画成的笑脸仿佛在讥讽地嘲笑这一切。Sherlock突然好奇，当施虐者抽完Marin后用血鞭作画时，脸上究竟是何种表情？
“Sherlock你不认为这一切都太简单了？我们抓人时，他们就像早已料到一样，连拷手铐时都顺从的没一点反应。”Lestrade看着手下把一男一女押上车，对Sherlock摊手，Sherlock眨眨眼睛神色平淡：“不管怎么说，审问完动机和具体经过你就可以结案了，至于案子真正结没结，这不属于你的范畴。”
“sorry，也就是说你认为还没结？”
“仅就爆炸案和施虐致死案来说，结了。”Sherlock满是不耐烦，脸色更差，“目前只有这两起案子，连大型连环杀人案都算不上，有事再给我打电话。”说完便挥手招了辆出租车开了车门，John本来还想对Lestrade说些缓和的话，想了想恐怕Lestrade也早已习惯，就只是摇摇头跟着上了车。
看着Sherlock眉头微蹙，John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为什么不跟着去审问一下动机？这明明对你来说很重要。”
“替罪羊是不会说出真实动机的，John，不是不说，而是不知，恐怕他们除了执行杀人任务外什么也不会。”比起替罪羊，他现在更关心下一起案子，如果真就这样了结，那未免太不符合Moriarty的艺术感，只是这个从不让他失望的男人现在依旧销声匿迹，这让Sherlock油然生出一股失落和挫败。
世事波谲云诡，万物涤荡，Sherlock甚至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他对这游戏的期待欲已经迸发过剩，而一切本不该这样。
汽车一路绝尘，徒留繁云簇起的天空。
夜里突然下起浓雾，惨淡月光氤氲，梦如期而至。
他咆哮，他沉沦，他跌倒，他乐极生悲。他缓缓向他走来，双眸敏锐好似警觉的狼，他扯出一个微笑向他伸手，子弹上膛声清脆利落，黑暗里他音色悠远绵长：“Dead，is a new sexy.”
早已习惯和他在梦境里相遇，Sherlock清楚的知道，Motiarty会对他自己开枪，然后血柱如涌，或死或生，但都不重要。
只是这次，他上前夺下Moriarty的枪，于是天旋地转，眼前人容貌刻骨清晰，灼伤他的胸膛。
再抬头，里斯研究所四周的墙壁惨白，金属器械闪着刀光剑影，Sherlock蓦地想起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是他宛若叹息一样的一声“Sherl.”
梦醒时正是清晨，天际接纳着初日的晞光，淡蓝天空仿佛厚厚铺着一层冷霜。
Lestrade的电话来得比预想的还要早：“嫌疑人对一切供认不讳，所有细节都能对的上，但他们说有一句话一定要亲口跟你说，我们谁都问不出。”
Sherlock准时到达苏格兰场，审讯室里的女人丝毫没有因为审讯而失了神采，她目光炯炯，隔着审讯室的玻璃对Sherlock嫣然一笑：“You are Mr Holmes，the little one.”Sherlock打量她一眼，安静的等待她继续。
“废话不多说，昨天我们接到一条消息，说是如果Mr Holmes能在24小时内抓到我们，那就请我们捎个口信。口信内容是——里斯研究所为什么而建？”
“谁的口信？”
“我们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说你会知道的。再说，我们都是按命令行事，有谁会在乎是谁传达的命令。”
Sherlock没再说话，走出审讯室。
里斯研究所在2010年搬到约克郡，一定有什么其他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原址地质不再适合建立研究所。
思维宫殿里一定藏着什么消息能帮他解决这问题，他得尽快找出来。
Sherlock蹲在沙发上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想起来了，2010年9月，某天深夜一家神经病医院的院长和护士长被杀害碎尸，所有病人资料都被删除或篡改，凶手至今未知。当时他因为看不惯那所神经病院涉及虐待病人和人体交易，加之对神经病人作案没兴趣，一句boring打发了委托。
如果只是去神经病院就诊，为什么死者档案上会显示失踪？
他把目光重新聚焦到那一墙资料上，Dwight父母双亡，无配偶，有一个姐姐，而Marin父母双亡，独女，已婚。Sherlock入侵Lestrade的系统输入了Dwight的姐姐和Marin丈夫的名字，意外发现他们就职于同一家金融公司。
Sherlock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神色突然严峻，下楼披上外套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旧楼的墙壁上浮着一层灰，风吹过时仿佛在簌簌下落，这家快倒闭的金融公司在大楼的最暗处。Sherlock仔细查找才找到了Marin丈夫的办公室，一进门便看到办公桌前眉来眼去的二人，虽然岁月抹杀了那女人的容貌，但必是Dwight的姐姐无疑。
他可以用1秒钟时间判断出一个人的出轨和偷情，而现在的场景恐怕连Anderson都能一眼看得出事实。Sherlock冷冷坐在他们办公桌的椅子前，挤出一个虚假的笑。
男子一脸茫然，伸出右手：“Sir，can I help you? ”
Sherlock没有理会那手，先扭头转向女人：“家里有一个侏儒弟弟想必让你蒙羞许久，lady。祸不单行，2008年金融危机的影响让你险些失业，无父无母无所依靠的时候有一个计划向你抛来，把你的弟弟送到神经病院，全程保密，没有任何记录会被留下，不但没有医疗费每月还会有补助，你当时听到后一定乐坏了吧。”
无视女人越来越苍白以致毫无血色的脸，Sherlock又扭头对男人说：“至于你，一开始娶的妻子让你感到满意，后来却渐渐发现她不是你所想的那么温柔贤惠，岁月摧毁了她的容貌，更可怕的是生不出孩子的体质蚕食了她的精神。这时，听到同一个办公室的单身貌美的女性提出将妻子送到神经病院的建议——因为她的弟弟已经去了那里，你听后当然欣然同意。”
“你——”Marin丈夫起身一拳挥向Sherlock，可Sherlock只是借力将他胳膊一弯，对方瞬间就没了动作。他一边限制着男人的动作一边说：“对于你们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累赘的摆脱和额外金钱的取得，没有任何名声的负担，你们将他们送进医院时想的是自己美好的未来，重新娶妻生子或嫁为人妇。但你们没有想到，神经病人也可能是天才，他们会在地狱里编织出光芒。2010年9月，院长和护士长被杀，他们回来了，凶手可能是他们，也可能不是。所以无论他们还是你们，对此事都绝口不提，各怀鬼胎。”
“你是……怎么知道的？”没有辩解，女人战战兢兢，身子不住地颤。
——因为答案清清楚楚写在你们脸上。Sherlock没有说话也没再看那对男女一眼，转身离开。一丝阳光都透不进的走廊，白炽灯光带着初春的寒意，如无数冷刀穿过Sherlock的身体，他边走边抖抖身子，这种普通人的感情，boring，so bor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