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讲案子，Boss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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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One disaster after another雪上加霜
Sherlock走上一座老桥，北岸圣保罗大教堂的钟声飘忽回荡，云层白且厚，穹顶之上的十字架仿佛直插云霄。不远处医院的消毒水味让他加快脚步，经年失修的外墙带着翻新的藤蔓香，Mary已经住进医院待产，Sherlock完全能想象出John初为人父时的表情。
纯白被单衬得Mary脸色红润，看着Sherlock进屋后她莞尔，John拍拍Sherlock的肩再和他拥抱：“Mary的预产期在一周后，近一个多月是无法帮你了，抱歉，Sherlock。”
Sherlock无所谓地摇头，转身看向Mary，亚麻色头发的娇小女子眉眼一弯。“等你们的好消息。”Sherlock的笑容明亮真诚，世界倒映在他清丽的眼睛里。
“上次Mycroft说你去卧底时遇到了点小问题，不过都有惊无险的解决了。”John抱臂，眼神里说不出是担忧还是庆幸，“现在想想，还好你当时没去东欧，不然半年时间真不知会遇到什么。Mycroft说你这次去是为了找一样东西，而Moriarty找它找了两年多？”
看到Sherlock点头，John语气释然：“这次你确实赶在了他之前。”
——图纸是假的一事暂时没必要告诉John，Sherlock刚要说话却被Mycroft的来电打断，他走出病房：“Mycroft？”
“你知道我在哪。”Mycroft难得没有政客般的寒暄，“马上来找我。”
仿佛是一架钢琴突然添了一个琴键，而后的乐章就变得嘈杂紊乱，Sherlock认为这起案子里Mycroft参与了太多，以至于打乱他的节奏，让他不能和Moriarty尽情角逐较量。汽车鸣笛，第欧根尼外挺立的柱子在落日下一半纯白一半灿黄，夕阳将Sherlock的影子无限拉长，浅浅投在地上。
“什么事？这明明是个以不说话为荣的地方。”Sherlock坐下，细细洞察一反常态的Mycroft，“你也知道我对你这里的所谓传统厌恶至极。”
水晶花枝吊灯下，Sherlock修长清冷的身影分毫必现，美好的宛如一幅精美画卷。Mycroft高耸的鼻梁显得他更加孤高自傲，他转身，递给Sherlock一份资料：“你放弃的动物园案我们已经派人查过现场，联想到关于死者的资料，我不得不说，Moriarty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听起来你像是在宣告我与他的游戏中的胜者。”Sherlock接过资料后一脸讽刺，可眼神却是少有的认真，动物园一案，死者Ray的家中的保险柜里有一张信纸，看起来很新，Sherlock研究着信纸上用钢笔画的奇形怪状的图案说：“是密码。”
“显而易见。”Mycroft哂笑，“现在就看你的速度了，拿出你当时在Inere Adler面前破译747客机的本事，my brother。”
顷刻间，所有旧事都融碎成时间纵横交错的掌纹，那样清楚明了，烙在心里。不用Mycroft提醒，贝尔格莱维亚丑闻案里，Sherlock如何用他自己的才华打造出刺向Mycroft的最致命的武器。Moriarty总是那样了解他，曾经是，现在依旧如初。
Sherlock双目轻眯，瞳孔敛着微光，半分钟后他拿出手机拨弄几下，将屏幕上的结果对向Mycroft。“一串图形翻译后的结果是十六进制代码，再用了一次栅栏，翻译出来的数字我一开始以为是密码，其实是经纬度和街道地标，而根据这些数字能确定的地点，是白金汉宫。实际上这样简单的密码你自己就能解决，而且你已经解决了，为什么要留给我？”
“以免你怨我插手你和Moriarty的游戏，不过白金汉宫也不是你说去就去的地方，看到自己的局限了么。”Mycroft把资料收好，Sherlock听后眉心紧蹙：“我和Moriarty，你不想过多干预？”
“我的干预会有用？你一向不听我的，my dear brother。再说，这总比你去一枪蹦了某些无聊恶心却棘手的政客或商人要好很多，东欧的情况你也见过，不好混不是？”
当下Mycroft对他的放纵反而令Sherlock起疑，只是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Sherlock双手合十闭目思索，凭经验和他对Mycroft的了解，这个案子里Mycroft还有事情瞒着他，和Moriarty有关。
“有任何难题，我的私人会议室随时向你开放，Sherlock。”Mycroft突兀说道，Sherlock没有回答，沉默起身，走出第欧根尼。
细长孤寂的街，黑沉沉又空无一物，连月色都融化在扰人的水雾中，天空是一片不见底的乌蓝，浓稠得让人透憋闷烦躁。
大衣口袋里传出短信消息震动的触感，Sherlock拿出手机，是John。
——Mycroft跟我打电话说了你匆匆离开的原因，总之一切保重。
Sherlock轻轻一笑没有回复，四周影影幢幢的建筑散出鬼魅气息。不知怎的，他突然怀念起Moriarty的眼睛，像是风和日丽下的湖心，没有一丝涟漪却那样灵动，仿佛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曾经的自己。他又拿出手机——我有事要问你。信息发送成功。
直到Sherlock到家也没收到Moriarty的回复，于是他赌气似的把手机扔到实验台上不再理会，洗完澡就蜷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醒来，迎接他的是Moriarty在朝阳下轮廓依稀的脸。
“Honey，你有什么事情要问我？”衣冠工整的Moriarty坐在他床边薄唇一凛，Sherlock蓦地搂住他的脖子将他一下子拽倒在床，现在这双他想念的眼睛距离他只有不到两英寸的距离。
比起眼睛，更近在咫尺的是唇，Sherlock将手臂勒的更紧，而Moriarty身体一瞬的僵硬却让Sherlock心间划过一道电流。他不由分说解开Moriarty的西装外套，衬衣下摆已然晕出一片血迹，还在汩汩开出血花，显然是刚刚的动作牵动了本已经包扎好的伤口。Sherlock扒开他的衬衫察看：“枪伤，五小时之前，一颗柯尔特M2000手枪的子弹，不过还好因为射程问题，只是从侧面打入盲肠。”
考虑到10小时前Moriarty就没能回短信，Sherlock转念问道：“被人算计了？”
Moriarty面色平静撑起身子，却没有回答Sherlock的问题：“宝贝，有绷带么，我可不想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过去。”
窗外一片片绸缎似的云朵高高飘荡，朝阳艳红泣血，初日新上，蒸腾着屋内的血腥味。刺目扎眼的白色绷带一圈一圈缠在Moriarty腰间，他依旧跟感觉不到痛似的，一边缠一边再次问道：“Honey，你要问我什么？”
——要问什么？问题太多不知该从何问起，近到眼前枪伤，再到Mycroft和他，再远到游戏刚刚开始。Sherlock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声，等到Moriarty缠完绷带又固定好，Sherlock还是没能问出问题。Moriarty突然笑了：“Honey，你该不会只是想我了吧，但是我们前天才刚见过面。”
“没想你。”Sherlock决定从最近的开始问起，“你的枪伤？”
“不听话的客户而已。”
“你和Mycroft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Sherlock目不转睛地盯着Moriarty的脸，却失望地发现Moriarty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波动。“我和Mycroft之间有太多事情，其中你不知道的也有太多，当然，有很多你已经知道，剩下的都是你没兴趣知道的。”Moriarty说完就下床，打开冰箱翻找早餐。Sherlock还坐在床上，面庞因为思考而变得深刻分明。
Sherlock走到客厅，看着Moriarty加热早餐的身影，Sherlock猛然发现他的背影比印象中还要消瘦有力。Sherlock总觉得归来的Moriarty变了，虽然他依旧喜怒无常，依旧心狠手辣，依旧玩弄人心，依旧给他制造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只是Sherlock没有意识到，变得岂止Moriarty一人。
“你和Mycroft有时还真有默契，还是说你们就是希望等我自己找到答案。”Sherlock倚在沙发里接过Moriarty热好的咖啡，不用说，黑咖啡，两块糖。
Moriarty随意灌了一杯牛奶，秋日的早晨，窗框上还有新凝的露，太阳完全升起，纯净又锋利的阳光好像能漂白世间的一切。他放下杯子看看时间：“我得走了，你不是最喜欢谜题么honey，希望下次见面就是你找到答案的时候。”
Moriarty回到自己的公寓就走向浴室，水龙大开，匆匆又单调的流水声遮掩了一切杂响，他双臂麻木撑在洗手台上，疼痛让他弓起身子不断干呕，最后却只吐出一点混着牛奶的泛黄的胃液和苦胆水。Moriarty抬头，凝望镜子里脸色苍白如纸的自己，熟悉又陌生，他逼迫自己露出一个渗人的笑。
他虽不是普通人，但并非感知不到疼痛，只是疼痛于他来说毫无意义，所以才能总是面色依旧。
“Boss？”Moran敲敲浴室的门，许久没有听到声响就推门而入。
“Boss，您受伤了！”Moran站在一旁，Moriarty轻描淡写：“已经处理过伤口了。先不说这个，L那边的同党处理得怎么样？”
“干掉三个跑了一个。”Moran回答，“您说不管处理得怎样三天内必须回来，不过看这情况，我还是回晚了一步。”
“这点伤无所谓，Seb，反而他们这次的行动彻底暴露了全部意图，他确实想干掉我。”Moriarty擦擦嘴角，站直身子走出浴室，“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时间紧迫，Seb，我们还有他的老窝要端。”
看着Moran神情古怪的脸，Moriarty问：“怎么了？”
Moran摇头：“没什么，只是希望他最终能值得这一切。”
Moriarty竟像是自嘲般的笑了：“但愿如此，Seb。不过我早就说过，每个童话故事都需要一个反派，而我对扮演反派角色又是乐意至极。”
“那藏在白金汉宫的图纸……”
“我救了Sherlock两次，L已经明白我的目的并想置我于死地，所以这事儿只能看Mycroft和L谁更快，再说，不管L拿没拿到图纸，他的下场终是一死。”
Moriarty低头看着换下的绷带上重叠淤积的凝血，连空气也跟着震颤起来，如暴风雨前暗流涌动的海面。他摩挲着身旁的手枪，枪头的反光在秋日斜阳中开出诡异的银花。
深夜，大英政府定期一次的会议，会议室墙壁是了无生趣的死白，Mycroft一身淡棕色三件套西装配着优雅的温莎结，与他相对而坐的是位许久未见的两鬓斑白的男人，他鹰一样的眼睛剜视Mycroft，而Mycroft只是以假笑回应。
两鬓斑白的政客双眼冒出的精光似乎要将空气点燃，烈烈灼烫，浑身散发着斗兽一样的气息。会议十分枯燥，政客不由走神，本以为找到Jim Moriarty就是找到对付Holmes家的利器，没想到Moriarty却将他耍得团团转。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与大英政府作对的Moriarty分明曾经想毁了Sherlock Holmes的一切，当时Moriarty逼Sherlock自杀时显得毫不手软，为什么现在却救了Sherlock两次，破坏了自己两次计划。
只是他不知道也不理解，Moriarty只允许他的宿敌因他而死，其他人谁都不可以再这样做，他们之间的宿命谁都不可插手，偏执至此。
他心下愤愤，自己竟信任了Moriarty两年，不过事实让他必须承认，Moriarty能走到今天没有一步侥幸。昨天即使在Moriarty的狙击手不在的情况下，他和他的手下也没能杀死那个咨询罪犯。Moriarty精明狡猾，选择的路线中没有一个合适的狙击点，他们万不得已才换了手枪。M2000手枪的射程问题又能让Moriarty能及时发觉并躲避，只是腹部中枪，这一结果让他恨得心都绞痛。
任何骗他的人，羞辱他的人，凌驾于他之上的人，头脑处于金字塔顶端的人，都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会议结束后他走到Mycroft身前伸出右手：“Mr Holmes，好久不见。能完全战胜病魔重新站在这里，继续看到你们，继续为女王效力，我很庆幸也很荣幸。”
Mycroft一边和他握手一边说：“你可是中流砥柱，Mr Larri，真高兴你能回来。”
Larri笑容更盛，加重手上力度：“期待以后在工作上能合作愉快。”
Mycroft微笑点头：“期待下次见面。”
Mycroft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Larri还立在原地忖思，必须先毁掉Holmes兄弟，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全部。Larri牙根紧咬，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微微眯起——我要你们俯首于这个正在诞生的邪恶新世界，我就是规则，我就是普适，我就是绝对，而你们注定要被我征服，为我而亡。
他手下的狙击手正扣动扳机，悄无声息的了结杀害神经病院院长一案的第五名参与者，全部灭口的目的达成，他筹划数年的成果终要浮出水面——那台能改变世界弱肉强食规则的机器。机器图纸的具体下落他已知晓，Mycroft的弱点他也已经抓住，一切似乎都在沿着预想的轨道走着，Larri彷佛听到机器运转的悦耳轰鸣声，又彷佛看到自己创造的王国正冉冉升起。
广袤无垠的夜空下，白金汉宫依旧美轮美奂，矗立的大理石柱上，层层纹路没有规则，黑暗正用它大张的血口，收拢尘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