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有关于前七章案子部分的整理和总结。大概本章是目前为止最流畅的一章？
第八章 Fall Short of Success 功亏一篑
初秋的阳光依旧刺眼，冷不丁便灼了Sherlock苍白的皮肤，他破天荒坐在沙发上吃着Hudson太太准备的曲奇，Mycroft打量手心的U盘，眼里说不出是激赏还是不屑。Sherlock无所谓般耸肩——Mycroft从他的嘴唇就能演绎出昨晚Moriarty和他做过的一切，但那又如何，最终他完成了任务。
“因为你的疏忽我差点赔上一条命，我是不是该说一句brilliant？Mycroft别忘了上次我也是替你挨的，不想和我说些什么？”Sherlock把空盘随手一扔，Mycroft深深吸气，脸色一沉，似是在琢磨怎样表达，良久，他才开口：“Sherlock，你我都不屑于金鱼的世界，但是，当今世界已经荒谬到连金鱼都想做猛虎的程度，而这U盘里的图纸，就是帮助金鱼变猛虎的利器。”
“可目前看来金鱼们做出许多超乎你意料的事，不然你早就该发现内应反水。”Sherlock淡淡嘬一口红茶，仿佛卧底反水的受害者不是自己一样。
“如果说Moriarty的行为是一种艺术，那他们就是更小人的粗陋鄙俗和龌龊。Magnussen的行为让你恶心，相信我Sherlock，他们的行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Mycroft的眼睛如黎明前一片漆黑的海，平静眼波下暗涌着嗜血的桀骜，Sherlock很少见到Mycroft的这种表情，不由也收起脸上轻蔑的笑意。
“PSY计划也和这个有关？”Sherlock放下茶杯，眼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性。
“显而易见，我亲爱的弟弟，里斯研究所制造的机器只差这张图纸的部分就能完工，而我们的任务就是阻止他们，所以你横冲直撞闯入那地方时，他们就像苍蝇见了血一样冒出来。”
“东欧那边的内鬼也一直在找，所以一旦让他们拿到图纸事情会棘手至极。”Sherlock定定说道，“不过卧底反水会给你提供更多的信息不是么？”
“太多可用的信息，多到让我惊喜，brother mine。”Mycroft昂起头来悠闲露出惯用的笑，“然而政治也不在你的关心范畴内，既然图纸在我们手里，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结束？恐怕他和Moriarty永远都不会结束，这次结束还会有下一次，这毋庸置疑。Mycroft低头看着Sherlock沉吟的脸，不着痕迹地皱眉，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离开。
Sherlock蜷在沙发里，一想到结束一词，突如其来的空落倦怠便挥之不去，或许是因为Moriarty的案子永远充满魅力，精彩美妙抵得过任何尼古丁和可卡因。
窗外毫无预兆的下起大雨，雨滴溅起尘埃，空气里满是浮躁的枯叶味，弥散得仿佛将世界染病。Sherlock以手抵额，理顺着这案子的所有经过，里斯研究所在2010年以前就以神经病院的形式进行着人体研究，在2010年9月，神经病院院长和护士长被实验中的四男一女杀害碎尸，院长应该是图纸的绘制者，所以随着院长的死亡，关于研究出的机器图纸就下落不明。
里斯研究所是政府性机构，想找到图纸的人也一定是政府人员——不过他们是谁和Sherlock无关。他们兴许是找了几年未果，最近两年找上了Moriarty，为了逼供和灭口，参与杀害院长的五人中有三人被害。最终他自己找到了这张机器图纸，Mycroft说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全部理顺完后Sherlock却未感轻松，神经病院院长进行的实验具体是为了什么，研究的机器是用来做什么的，图纸找到后Moriarty会怎样处理其余两位参与人，这些都是未知。
Sherlock站在窗边看着泥浆四起的街，他知道很快这里就会洗刷一新，干干净净的看不到原先尘土，连空气都混着新生植物的味道。或许案子也是如此，最杂乱无章时也是最接近真相时，只是目前虽有盲点存在，但Mycroft说结束了，就权当它已经结束。
Sherlock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清号码后不耐烦的接听：“拜托，Mycroft，你离开贝克街才不到2小时。”
“我恐怕要遗憾并抱歉地告诉你，你从东欧拿回来的图纸是假的，真正的图纸依然下落不明。”那边Mycroft语气缓缓而清晰，却如同一把危险而隐晦的利刃。
Sherlock没有说话便挂掉电话，接着给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发起短信。
你对U盘毫无兴趣是因为知道它是假的——SH
Moriarty的短信很快就回复过来。
Honey你怎么能这样想呢，Daddy要伤心死了，我也是今天回伦敦才知道的——JM
所以你的客户也是刚知道这是假的？——SH
Sherly你依旧这么聪明，我要继续工作了，请期待礼物——JM
Sherlock清空和Moriarty的所有短信，拿起小提琴奏一首门德尔松的E小调协奏曲，水波一样的音符连绵徜徉，掩盖一切，第四具尸体很快就会出现，他期待着。
深秋下第欧根尼的光线也愈发晦暗，灰蒙蒙而静悄悄，木质雕花椅上，Moriarty捧着一杯热奶茶看着刚落座的Mycroft，古板守旧的三件套丝毫没有因为风尘仆仆的赶路而有一丝凌乱。“我不在的两年你们都退步成什么样子，Mycroft，你太大意，竟然让政敌掌握你的丑闻？”Moriarty搅了搅奶茶却不着急喝，Mycroft眉毛一挑：“你的交换条件，Mr Moriarty，Sherlock的故事你都知道了——”
“所以这次不是关于Sherlock。”Moriarty打断Mycroft，“我会亲自得到他，至于交换，我什么也不要。”看着Mycroft不可置信的眼神，Moriarty摊手：“因为我手中没有任何可以交换的筹码，Mr Holmes，是你的政敌握有你的丑闻，又不是我的手上握有你的丑闻。而我目前对窃取他人资料这种事情没兴趣，他们只是我的客户，又不代表我和他们是同一阵营。”
“如此说来我们这次算是谈崩了。”Mycroft给自己沏杯茶，举手投足的淡然，看不出丝毫谈崩的怒意，Moriarty舒然一笑，棕黑的大眼睛转了几转：“不管怎么说，这次我们有一个出发点是相同的，至于其他，Mycroft，你造成的烂摊子还是你自己解决。”
“既然如此，我们就聊点别的。”Mycroft翘起二郎腿和他对坐，云淡风轻，“我想我们至今都没有告诉Sherlock全部真相的理由都是一样的，虽然目的不同。请告诉我，Mr Moriarty，爱情是如何在你心中的峭壁上开出花朵的，以及你尝到爱情的痛苦的甜蜜了么？*”
“长时间的政客生涯让你变得傲慢自大又自我感觉良好，Mycroft。”Moriarty坐正身子脊背微曲，“我确实是想要你弟弟，但你我都清楚这无关感情。”
“那你认为这是关于什么呢，因为他突然闯入你倍感无聊的世界，于是他变成你最好的消遣？”Mycroft摇头，眼神里是Moriarty所厌恶的居高临下和怜悯，“Mr Moriarty，天地间总有些事是睿智的人所不能理解的。*不论是你，还是Sherlock。”
“能被大英政府称之为睿智，我很感动。”Moriarty缓缓眨眼，水色目光幽幽如海，“不过恐怕我们的谈话也该到此为止了。”
Mycroft的笑意在Moriarty踏出大门后戛然而止，他握紧伞柄，无瑕的海蓝色眼睛与灯盏琉璃融为一体。
一天一夜的雨后整个伦敦都湿润慵懒，晨雾酿酵出干草气息，风扑在身上蔓延出一片冰凉。电视上不断滚动着早间新闻，其中关于一男子半夜被老虎咬死的新闻格外亮眼醒目。
记者在荧幕前纷纷猜测男子是怎样深夜翻进伦敦动物园并且误入虎山被老虎吃掉的，Sherlock摇摇头关了电视，现在的人都盲么，死者腿上肩上明显是擦伤不是老虎咬伤，看擦伤就能推出他是被别人扔进虎山的。根据擦伤的位置和颜色，死者应该是被别人用直升机从距离地面不到三米高的地方扔到老虎眼前的，这样可以保证死者不被摔死。
“我们本来想证明这是一起事故，但是没有发现死者有任何翻墙的痕迹，调出虎山的监控后我们发现死者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Lestrade在电话那头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对Sherlock描绘现场，Sherlock薄唇一抿：“不是好像，是本来就是，死者是被人用直升机扔到虎山的。”
“Sorry，what？你说死者是被人用直升机——oh，Sherlock——所以这不是一起事故而是一起犯罪？”
Sherlock能想象出Lestrade在那边苦不堪言眉头紧皱的脸，犯罪就意味着要侦查要破案，如果破不出就是压力和指摘。Sherlock正要出门去巴茨跟Molly商量关于不同口红成分分析的问题，却突然意识到——这就是Moriarty送他的礼物。
不可能再有别的罪犯能想到开着直升机把别人扔进动物园喂老虎。
本来要去往巴茨的路线转了个弯奔向伦敦动物园，Sherlock心情慢慢急切起来，还没到动物园门口就看到红蓝相间不断闪烁的警示灯，Anderson看到Sherlock后如释重负的松口气，像是一直在等他一样：“你可算来了。”
“Lestrade在里面？”Sherlock穿上防护服，没等Anderson回答就走进去。
死者名Ray，颈动脉断裂导致的失血过多休克而亡，老虎先是一口咬断他的脖子，再啃咬的其他地方，死者腹部器官几乎已经被老虎吃尽，胳膊和腿部还留有残肉。Sherlock蹲下看了看尸体问：“老虎呢？”
“被管理员暂时关到笼子里去了，怎么，老虎身上有什么线索么？就算有线索也不能随意取证啊。”Lestrade一边跟着Sherlock往管理员办公室走一边劝，奈何Sherlock根本不听。
“Sorry，我需要看一下肇事的老虎。”Sherlock推门就对管理员说，“隔着笼子就好。”
管理员努嘴示意Sherlock向里走。
通向笼子的连廊阴暗潮湿，可能因为吃饱喝足，老虎正在笼子里趴着睡觉，腿上还沾着凝固的血迹。Sherlock绕着笼子走了一圈，突然一声短信铃声惊起了打盹的老虎，它长吼一声，Sherlock走出连廊查看那条罪魁祸首的短信。
Honey我在等你哦，221B Baker Street——JM
Fucking Jim Moriarty，他做的案子将自己支到这地方，现在又要自己回去？
手机铃声又接着响起。
快回来嘛，动物园的案子有什么值得研究的——JM
Sherlock忍住浑身戾气对Lestrade说：“把资料寄到我家，突然有事要回去一趟。”
回家沿途Sherlock看着迤逦纷华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光束透过树叶枝隙漏出一块块斑驳陆离的影，像是中世纪颜料融化的斑。回到221B后Sherlock最先看到陷在他的专用沙发上的Moriarty，正哼着曲子削苹果，谢天谢地这次他没留什么奇怪的图案。“让我查案子的是你把我从案发现场找回来的还是你。”Sherlock坐在Moriarty对面脸色铁青问着他。
“Come on，这起案子可不是我让你查的，你一开始的计划不是去巴茨么。”Moriarty削完苹果津津有味的咀嚼，“再说，你查了又能怎样，案子的动机和目标你再清楚不过，查到最后只能查出一个毫无用处的替罪羊。”
Moriarty今天穿着一身一纹不起的藏青蓝色西装，领带夹在正午烈日下泛着冷硬的光，苹果的艳红在灰色沙发中竟耀眼开来，Sherlock恍若认为眼前这一切宛如撒旦。
恶魔有一张Jim Moriarty的脸，温柔深邃，却诱惑你偷吃禁果，无声展开他无形的黑色翅膀，紧紧缠绕着你让你透不过一丝气来，拉扯着你跌向深渊，无法自拔。
他被Moriarty的眼睛吸引到入迷，直到Moriarty走到他面前：“Honey，陪我聊天。”
“聊什么？”Sherlock想不到一个秋日的午后他真的能坐在客厅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Moriarty笑的放肆：“你想聊什么呢honey。”
“今天动物园那起案子……”
“你猜的没错，就是直升机，我喜欢弱肉强食的世界，更喜欢看到自诩统治者的人类被一头猛兽吃掉，这让我切实体会到无聊的世界无聊的秩序都有颠覆的可能。”Moriarty整理着Sherlock额前的刘海，Sherlock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倒影着自己的影子，他犹豫良久终于问出口：“Jim Moriarty，现在我们还是硬币的两面么。”
Moriarty突然扯开嘴角绽出一个微笑，在这安谧午后，柔和无边，他凑在Sherlock肩上对他说：“Sherlock Holmes，无论何时，我们一直都是。”
Honey，我们通常只记得硬币的两面总是相互对立，却忽视他们永远紧紧依存。
逆光下Moriarty的轮廓模糊不清，Sherlock突然想狠狠抱住眼前这个美如神祗的男人，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动。